沉浸式文旅演艺的典型模式与发展启示
近年来,随着文化表现形式、技术与载体的不断发展,以及游客对文化体验深度要求的不断提升,沉浸式文旅演艺作为一种重要的文旅新业态受到广泛关注,成为推进文化和旅游深度融合的重要承载形式。沉浸式文旅演艺是一种“身临其境”的体验形式,它打破了传统形式上旅游体验主体与客体两者分离的格局,而是采用环境剧场的戏剧表演形式,通过对旅游客体文化环境、氛围、故事情节的设计营造,重构演员与观众的观演关系、剧场与表演的叙事关系。游客既作为观众、同时又是戏剧的一分子,以互动式体验的方式与演员共享剧场空间、共同完成叙事,呈现出明显的角色互动性、具身体验性、时空转换性等特点。沉浸式文旅演艺的出现,极大地丰富了文化旅游的表现形式和体验方式,从理论上开启了一个“万物皆可沉浸”的时代,为文旅深度融合打开无限的空间。
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内的表演 景区供图
典型模式
在近年来涌现出的诸多沉浸式文旅演艺案例中,笔者分别以西安“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武汉欢乐谷《王国悖论日》、上海麦金农酒店《不眠之夜》3个案例为典型,归纳出“氛围场景演艺”“剧情场景演艺”“游戏场景演艺”3种典型模式。
一是氛围场景演艺。氛围场景演艺依托商业综合体、主题乐园、博物馆等立体空间,通过对特色文化主题的逼真呈现与高度还原,植入特定主题的演艺表演、特色美食、文创集市、游戏娱乐等业态,让游客或观众全身心“穿越”并沉浸在特定的主题场景和文化氛围中。西安“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是我国首个沉浸式唐风市井生活街区,高度还原出唐长安城中的市井生活元素,根据时间顺序在街区内多个不同场景轮流上演《霓裳羽衣舞》《将进酒》《胡姬酒肆》《琵琶行》《大唐曲艺》《长安百艺》等数十个各种类型的小型演艺节目,生动展现了唐朝文化主题,还有杨贵妃、李白、玄奘等可互动的NPC(非游客角色)带给观众既有穿越感又有沉浸感的大唐盛世。同时,在“长安十二时辰”主题街区,游客既可以穿上唐服、画上唐妆,也可以吃到各种传统美食、购买文创产品,穿越到唐朝做一天“唐朝人”,沉浸在唐朝人的生活中,探寻长安记忆,尽享唐风唐韵。
二是剧情场景演艺。剧情场景演艺是指根据戏剧的主题与情节设计专门的环境剧场,这个环境剧场类似一个小型主题乐园,根据戏剧情节设置多幕主题性的场景,游客或观众则作为戏剧的“亲历者”或“旁观者”,根据情节发展在不同主题场景中来回走动、与演员互动进入“戏剧世界”之中,进而产生强烈的沉浸式剧情体验。以武汉欢乐谷《王国悖论日》为例,该剧以《爱丽丝梦游仙境》为创作原型,将一处闲置空间改造成为与该剧主题契合的环境剧场,观众可以在剧场中自由探索、体验神秘的一切。《王国悖论日》的剧场一共有6个表演场景、18个剧情场景转换点,观众平均3分钟转换一次观演场景,演员在观众群里穿梭,随时和观众进行互动,观众跟随演员和情节游走在各个表演场景之中,犹如一次在戏剧王国中的亲身经历。该剧根据情节发展设置的剧情场景、游走式的观演方式以及大量的观演互动,构成了观众的感知体验矩阵,从而使观众进入一种深度的沉浸体验状态。
三是游戏场景演艺。游戏场景演艺是一种结合了戏剧表演、游戏元素和互动体验的文旅演艺形式,目的是通过创造一个交互式的环境,让观众成为故事的参与者,以更深度和个性化的方式体验剧情。游戏场景演艺通常设计为多条故事线,观众的选择和行为可以决定剧情的发展,这种非线性的叙事让每个观众都有机会经历独特的故事体验;同时,演艺过程中包含一些任务、谜题或挑战,观众扮演的特定游戏角色需要通过解决问题或完成任务来推动故事的发展。在上海麦金农酒店上演的沉浸式戏剧《不眠之夜》,是根据莎士比亚《麦克白》改编而来的,具有多条故事线,每条故事线之间平行但又相互串联,观众戴上象征进入戏剧世界的“假面具”,自主选择剧情线路进行探索并融入故事情节,产生沉浸式的游戏带入体验,同时引发不同的戏剧结局。沉浸式戏剧《不眠之夜》的游戏化叙事创新,为如何将虚拟的游戏场景在现实中进行复刻提供了一种文旅演艺范型。
发展启示
上述沉浸式文旅演艺的3种典型模式,对于深化文旅体验具有普遍性的启示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剧场的空间重构。传统演艺采用“镜框式舞台”结构,在演出空间中自然形成限制演员与观众在剧场中自由活动的“第四堵墙”。与传统演艺相比,沉浸式文旅演艺作为现代演艺新范型,打破了传统演艺剧场中的观演隔阂,消除了“镜框式舞台”的空间界限,剧场中的各种环境元素均可作为演出空间的一部分。环绕式及敞开式等多种空间设计在沉浸式文旅演艺中广泛应用,让开放式、去中心化的舞台表演逐渐呈现主流化的特征,为演艺行业赋予了新活力。除此之外,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等现代数字科技的运用也赋能沉浸式文旅演艺的舞台空间创新,创造出独特的数字光影特效,让文旅演艺空间成为“虚实结合”的超真实舞台,营造出沉浸的“灵境”世界,极大地丰富了游客的文旅体验效果。
二是剧情的叙事重构。传统演艺的叙事结构大多为固定的故事线且最终呈现单一的故事结局;而沉浸式文旅演艺突破了单一线性叙事结构与单一故事结局的限制,其叙事结构可以采用主线剧情和多条支线剧情相互交织的形式。这种叙事手法为剧情发展设计了游戏化的动线,让观众可以根据个人兴趣和意愿选择不同的角色身份进入不同的故事线。虽然这种获取情节的随机性使观众无法掌握全部剧情,但却使其拥有了对剧情感知与解读的自主权以及一种参与剧情的“亲历感”。演员不再是唯一的叙事者,观众也不再是旁观的“局外人”,而成为剧情中的一位角色融入演出故事中,甚至让观众参与决定故事结局的发展,为游客创造出一种对旅游客体深刻的“亲历感”体验。
三是观演的互动关系重构。在传统演艺中,演员与观众之间被严格区分,二者之间只能产生有限的接触与互动。沉浸式文旅演艺的共享型演出空间打破了传统的观演关系,突破了传统观演模式中的“安全距离”,重新定义了观众与演员二者之间的关系。沉浸式文旅演艺的表演不再局限于剧本,真正开启了以观众为中心的观演模式。观众不再是被动的旁观者,而是剧情发展的参与者与推动者。当观众被引导或自主进入戏剧场域时,这种参与首先表现为“自我身份的忘记”,亲身体验故事情节、与演员互动,成为融入戏剧的“剧中人”。沉浸式文旅演艺赋予观众的“角色化”体验激发了观众不断探索的热情,让作为游客的观众获得对旅游客体文化的深层次感悟与体验。(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国家文化发展研究院)
来源:中国旅游报 * 转载自:http://www.ctnews.com.cn/guandian/content/2024-03/27/content_158178.html